踏进家门,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背包。我知道,是父亲回来了。
那只背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地上,长年的磨损使背包棱边的深蓝色褪成了米白色,露出了粗拙的尼龙布的纹理。边缘被岁月生生撕裂了,却又被父亲用军队上的棉绒线硬是凑在了一起,好似山岗上突兀的黑黢黢岩石暴露了出来。背包带上的金属环也已经被磨得光亮。是啊!背包,已经和父亲一样老了……
记忆中,那是父亲最常伴的物件了罢。
而又忆儿时,远在军队的父亲回家时,背包总是鼓鼓囊囊的,母亲也总是一脸笑意地帮父亲接过来,扫去上面的灰土。而幼小的我则永远满怀期待地望着那只背包。那里仿佛就如一个百宝箱,总有许多我爱的小玩意。那时的一家人,手上握着核桃云片,咬一口,甜酥的香味儿就溢满了小嘴,也溢到了心里。
可是,那样的时光,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?母亲的笑容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呢?我茫然着。
渐渐地,父亲背包里带回来的已经没有了甜甜的云片和豆糕,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父亲的远迁消息。从西安,飞越秦岭山峦,到达川蜀,那是七百多公里的距离!我的心,离父亲的心,也有那么远吗?
自那以后,我习惯了一个人。每次父亲几个月回家一趟,总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,那是愧怍吗?他额头上的缺纹更深了。他想开口说话,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。手想凑过来摸摸我的头,却尴尬地停在了半空,我憋了半天,才挤出一句:“你回来了”“哦,哦,回来了,回来了。”父亲赶忙应和我的话……然后呢?应该也没有然后了,每次见面时,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……
……
可是,望着那背包,我想说一千句话,一万个字,却怎么也吐不出来。那残破的背包正是苍老的父亲。其实我最明白,父亲是爱我的,只是他老了,可他千里迢迢回归家里,那双老硬的翅膀什么时候才可以休息?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面对面,向彼此表明最深的爱呢?
“咚咚咚”是父亲的脚步声,望着那只残破的背包,看着那张夜以继日想念的脸,我终于忍不住,眼眶全湿。
点评:背包是行文的情感聚焦点,也是行文的线索。它是个物件,也是小作者对父亲认识理解的载体,那份爱,由近及远,由远及近,看似父爱不存,其实,它一直没有远离,父爱就在身边。